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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帝制:为什么欧洲国王很少称帝?

2019-4-29 06:20| 发布者: yan | 评论: 0 |来自: 切割地球

导读: 欧洲历史上的皇帝并不多,但其帝国史却源远流长。


屋大维

公元前221年,嬴政统一六国自称始皇帝,从而将秦朝打造成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帝国;大约不到两百年之后,盖乌斯·屋大维从元老院获得“奥古斯都(Augustus)”称号,罗马共和国由此进入帝国时代。

罗马帝国君主通常有很多头衔,屋大维成为奥古斯都前后也拥有过“执政官(Consul)”“保民官(tribune)”“大祭司长(Pontifex Maximus)”“大元帅(Imperator)”“第一公民(Princeps)” “凯撒(Caesar)”等林林总总的尊号。在罗马帝国的语境下,“大元帅”代表了军权,“凯撒”代表了血统,“奥古斯都”则代表了至尊权威——“大元帅”名号可以与人共享,“凯撒”可以为同一家族中人所共有,唯有“奥古斯都”是独一无二的头衔,因而在罗马帝国时期,皇帝的称号事实上是“奥古斯都”,而不是在日后成为“皇帝”词源的“大元帅”。

尽管罗马帝国的起点以及第一任罗马皇帝是谁尚有争议,但这并不影响后世学者将屋大维治下的罗马视为帝国。与嬴政一样,屋大维基本统一了当时的“已知世界”:奥古斯都治下有罗马公民城邦、拉丁化较深的元老院行省、边疆及军事色彩较浓的元首行省以及附庸国——这与中华帝国在日后形成的“天子——内臣——外藩——四夷”的宗藩体系已经非常相似。中国史书《资治通鉴》中曾有“苟不能使九州合为一统,皆有天子之名而无其实者也”的论述,即使从这一东方视角来审视,“奄有四海”的罗马也足以当得起“帝国”这一名号。


公元117年图拉真治下疆土达到极盛的罗马帝国

中华帝国很早就确立了以“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为核心的嫡长子继承制,这一制度保证了帝位的有序继承;而罗马帝国的帝位继承法长期缺失,导致帝国内部经常为争夺帝位而出现兵变、内战与暗杀,这使得罗马帝国的正朔难以有序传承。终于,在外敌入侵、内部分裂及经济崩溃的合力下,罗马帝国爆发了几乎导致亡国的“三世纪危机”。有鉴于此,罗马皇帝戴克里先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政治改革,将罗马帝国一分为二,任命四位领导人分别去治理东西罗马。其中,两位皇帝为奥古斯都,两位副皇帝为凯撒,罗马帝国由此步入四帝共治时代。

通过四帝共治制,戴克里先试图用自我切割的方式解决罗马帝国疆域过大而难以管理的问题;同时还希望摆脱罗马皇帝正朔继承的困境:奥古斯都退位或驾崩后,由凯撒取得继承权;而当凯撒成为奥古斯都后,须任命新的凯撒,使之成为新的继承人。

很明显,戴克里先并没有成功树立起一套继承人选任的规则,所以四帝共治制并没有实现罗马皇帝正朔的和平传承;但在这一制度模式下,一个意义深远的情形发生了:帝位的两分带来了正朔的两分,等到罗马帝国分裂时,东西罗马帝国的君主各自称帝也便水到渠成。


第一次四帝共治 (293-305年)

从后世的视角向前回溯,罗马帝国正朔的二分是如此清晰;但对于罗马人来说,“正朔”观念或许并不存在。王旗变幻的背后并没有所谓“天命”,罗马帝国的历史并未孕育出完整的历史哲学。

真正让罗马帝国从史学走向哲学的,是天主教的教士。393年,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一世发布《萨洛尼卡敕令》以天主教为国教,很快罗马帝国正式分裂。至五世纪初,西罗马帝国日益衰落,以至于在410年发生了西哥特国王阿拉利克带领洗劫罗马城的惨剧。罗马城的陷落引发了罗马人对天主教的敌视,在这一背景下,天主教众教士不得不通过历史哲学——或者说是神学话语体系的构建,来“洗清”自身的“无妄之罪”。

圣奥古斯丁的煌煌巨著《上帝之城:驳异教徒》正是在这一时段创作的。在这本书中,圣奥古斯丁梳理了从亚当时代到罗马城陷落的人类历史,并将其完全纳入天主教语境下的历史哲学中。圣奥古斯丁之后,保卢斯·奥罗修斯提笔写下了《上帝之城:驳异教徒》的姊妹篇《历史七卷:驳异教徒》,正式归纳出了人类帝国的“正朔”继承关系:在上帝的统治下,人类依次经历了巴比伦、马其顿、迦太基和罗马四大帝国——而罗马通过马其顿和迦太基间接继承了巴比伦的遗产,故而人类帝国的正朔集于罗马帝国。


《上帝之城》一个抄本的首页,写于1470年

这一帝国正朔的继承顺序在中世纪最终成为通说。虽然屋大维成为奥古斯都一事与天主教教义显然没有任何关系,但在后世天主教教士们的解析下,罗马皇帝的正朔有了明确的起点,并且指向上帝的旨意——在这个天主教版的“天命”下,罗马皇帝的正朔被唯一化了:国王之位可以通过战争获取,但皇帝之位背后尚有“天命”。尽管帝位已经二分,但这并不会削弱上帝的权威,东西罗马皇帝的正朔同样合法,他们的旨意可以行使在各自的半壁江山,如同上帝的旨意行在天上。

圣奥古斯丁和奥罗修斯当然不会想到,西罗马帝国在几十年后就灭亡了。对于横行于西欧的诸多国王、领袖来说,这不过是政治舞台上一次正常的新陈代谢。然而对于天主教来说情况则有些复杂:西罗马帝国的灭亡带走了西部世界的半个皇帝正朔,于是东罗马皇帝成为天下唯一的皇帝。而没有帝国支持的罗马天主教,要如何保护自己昔日的权威与荣光呢?

答案是《君士坦丁赠礼》。约八、九世纪,罗马教廷伪造了一份文件——或者说是诏令,声称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丁一世早已将西罗马帝国的权力赠与了罗马教廷的领袖教皇西尔维乌斯一世及其继承者。《君士坦丁赠礼》规定:


君士坦丁赠礼壁画

“朕的帝国和朕的主权转移到东部地区,并在拜占庭行省内选择合适地点以朕之名建造帝国的首都。因为在这个已经由天国的统治者建立起教士的至高地位和天主教地区首都的地方,一位尘世的皇帝行使权力是不正当的。”

从实际结果来看,教皇通过依靠《君士坦丁赠礼》取得了原西罗马的统治权。从“尘世帝国”的正朔来看,教皇也必须承认东罗马皇帝是世界上唯一的皇帝,甚至还需要向前否定西罗马帝国皇帝的正朔,因为在这些奥古斯都们之前,君士坦丁一世就已经将西罗马的统治权赠与了罗马教廷。教皇拥有教权,但无权任命尘世帝国的皇帝——罗马帝国,或者说欧洲正朔很可能从此收束为单一的链条,正如日本天皇家族的“万世一系”一样。

然而历史没有给欧洲这样的机会。800年,教皇利奥三世突然为法兰克国王加冕,宣称其为罗马皇帝,查理曼的王国也升级为加洛林帝国。很找到利奥三世此举的合法性,因为从理论上来看,《君士坦丁赠礼》已经将东罗马帝国打造成正朔的继承者,在天主教的普世观念中东罗马皇帝理应是天下共主。然而此时利奥三世居然新设了帝位,皇帝不再是天下共主,欧洲的正朔自此从理论上正式二分,欧洲也因此出现了两个“第二罗马”:东罗马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和加洛林帝国的首都亚琛。


查理曼肖像

由于罗马教廷在中世纪强大的影响力,利奥三世创造的正朔被后世所继承——虽然东罗马皇帝在长时间一直拒绝承认这一帝位的合法性。十世纪下半叶,教皇约翰十二世为东法兰克国王奥托一世加冕,称颂其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神圣罗马帝国由此建立。在奥托一世的征伐下,拜占庭帝国皇帝约翰一世最终承认了奥托一世西罗马皇帝的头衔,欧洲历史上曾为天下共主的皇帝,至此终于只能保留半壁江山的正朔。

在此之后,欧洲的帝位一直分为两支,一支由东罗马帝国所传承,一支同神圣罗马帝国所传承,而后者自被哈布斯堡家族垄断之前,一直由教皇亲自或派遣特使加冕。“尘世帝国”正朔的分裂也推动了天主教会的分裂,1054年,罗马教廷与君士坦丁堡互判处绝罚,史称“东西教会大分裂”,东罗马帝国地区的天主教由此形成希腊正教会,并在之后的几个世纪里与斯拉夫等教会共融成为东正教会。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正朔随着1806年弗郎茨二世被迫放弃帝位而断绝,而东罗马皇帝的正朔而又随着东罗马帝国的灭亡而两分。


约1000年左右的神圣罗马帝国

1453年,新崛起的奥斯曼帝国攻破君士坦丁堡,经历千年的东罗马帝国灭亡。20年后,作为东正教大国,俄罗斯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通过迎娶东罗马帝国的亡国公主索非亚,并宣布继承东罗马皇帝的正朔,将莫斯科称为“第三罗马”。不过俄罗斯君主在之后近两百年主要以“沙皇”自居,直到1721年彼得一世才在俄罗斯元老院的授予下正式称帝。

俄罗斯通过血统与宗教继承了东罗马帝国的正朔,而奥斯曼帝国则通过征服。“征服者”默罕默德二世在攻破君士坦丁堡后开始宣称自己是古罗马帝国的合法继承人,“凯撒”从此成为默罕默德二世及其继承者们偶尔使用的称呼。虽然奥斯曼帝国的宗教信仰与罗马帝国完全不同,但其领袖依然欣然接受了代有天主教印记的皇帝正朔。


穆拉德二世

欧洲正朔自此虽然已经三分,但其根源依是罗马帝国。缺乏这一背景的君主可以称为大帝,比如阿尔弗雷德大帝(Alfred the Great),但注定与皇帝无缘。除此之外,虽然在《历史七卷:驳异教徒》的历史哲学体系中,罗马帝国的正朔继承自巴比伦、马其顿和迦太基三大“帝国”,但这三个国家的君主并未称帝;罗马帝国之前最富盛名的两位大帝亚历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与居鲁士大帝(Cyrus the Great)均是有“大”而无“帝”,在正朔视野下,两人更适合的译名应是“大君主”,或直接将“伟大的”作为前缀。

东罗马皇帝、西罗马皇帝、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俄罗斯帝国皇帝和兼任罗马凯撒的奥斯曼苏丹均没有脱离罗马帝国以来的正朔。然而到了19世纪初,拿破仑的称帝让欧洲正朔变得复杂起来。

1804年,拿破仑请到了教皇庇护七世,在巴黎圣母院加冕称帝。与之前历代皇帝不同,拿破仑在仪式中将皇冠夺过来自己戴上,相当于自我加冕。不过,拿破仑所称的既非罗马皇帝也非法兰西皇帝,而是是“法兰西人的皇帝(Empereur des Français)”,言下之意其帝权受命于人民而非上帝或罗马。


拿破仑加冕

当时神圣罗马帝国已在灭亡边缘,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弗朗茨二世为了在帝国灭亡后依然保持帝位以及早已严重受损的帝位,将奥地利大公国升格为奥地利帝国,并自称奥地利皇帝弗朗茨一世。两年后,弗朗茨二世果然在拿破仑的打击下放弃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帝位,成为纯粹的奥地利皇帝。

19世纪末,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征服众多王国、公国,完成了德意志的统一并称帝。这完全是无奈之举:普鲁士国王的困境在于,被征服的巴伐利亚、符腾堡、萨克森等国已是王国,威廉一世若不称帝,很难在法理上成为德意志唯一的君主。虽然德意志与神圣罗马帝国存在地域上的继承关系,但但在弗郎茨二世放弃神圣罗马帝国帝位并自称奥地利皇帝之后,威廉一世已经无法继承神圣罗马帝国的正朔。

最终威廉一世升级为德意志皇帝(Deutscher Kaiser)。这并不是威廉一世青睐的称号:威廉一世希望成为“全德意志国土的凯撒(Kaiser von Deutschland)”,然而这受到了其余诸侯强烈反对;同时威廉一世拒绝“德意志人的凯撒”(Kaiser der Deutschen),因为这意味着威廉一世的帝位将受命于人民而非上帝,于是德意志皇帝成了无奈的折衷。


奥地利皇冠

法兰西皇帝、奥地利皇帝、德意志皇帝已经脱离罗马帝国以来的正朔,这意味着罗马之外的君主同样可以称帝。这一现状显然影响了实力强劲的大英帝国——1876年,维多利亚女王开始兼任其殖民地印度的女皇,并于次年在新德里正式加冕。印度女皇这一称号与罗马无关,与天主教无关,甚至与欧洲无关,曾经牵绊欧洲君主的正朔问题,至此已不再重要。

在古典时期,称帝的进路有二:继承东罗马帝国正朔和继承教皇创立的罗马帝国正朔,其源头均源于罗马帝国。近代以降,称帝进路有三:受命于人民(如拿破仑称帝)、统一诸王国(如威廉一世称帝)、征服其他帝国(如维多利亚女王兼任印度皇帝)。当然,从罗马帝国的奥古斯都到英国的印度女皇,“皇帝”一词渐渐走下天下共主的神坛,成为君主实力的体现,这样年皇帝,也便不成为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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